《好一个乖乖女》闹出编剧维权案,全年规模504亿的微短剧让谁赚钱了?
搜狐娱乐专稿(胖部/文)
微短剧赚钱吗?
在2024年市场规模504.4亿元、首次超过同期内地电影票房,2025年预计市场规模超过680亿元的数字面前,答案可以说是很有想象力的。
️但具体是谁在赚钱?这似乎就有了不确定性。
围绕从业者能否赚钱的话题,近来有两大事件值得关注。一是微短剧头部男演员柯淳在综艺《无限超越班3》中,曝光自己的日薪为2万,让“微短剧有多赚钱”成为出圈话题。
二是让柯淳出圈的微短剧大爆款《好一个乖乖女》,近期出现分成纠纷,剧本创作方及项目联合出品方“当风起文化”发布公开声明,称少分得100万。
️编剧维权,在传统影视行业一直是一个痛点,如今又在蒸蒸日上的微短剧领域再度出现。这背后有哪些异同点,微短剧从业者又该如何确保自己的权益,在当下或许有了更多的讨论价值。
️64.7万个就业机会
越来越多的人正在涌入微短剧行业。
根据中国网络视听协会发布的《2024微短剧行业生态洞察报告》,️微短剧产业2024年创造了64.7万个就业机会。其中直接带动就业岗位约21.9万个(涵盖剧本创作、拍摄制作、后期编辑、市场推广等多个环节),间接带动就业岗位约42.8万个。
其中,️部分技术岗位已经能实现较为稳定、优厚的待遇。据《报告》统计,主编、投放、制片、编剧岗位的月最高工资中位数分别为30000、20000、16500、15000元。
图片来自《2024微短剧行业生态洞察报告》
微短剧编剧木鱼对搜狐娱乐介绍,️过去一年自己的收入大概翻了一倍。
刚刚入职的他,当时在公司的月薪大约为6000元,“当时还处于一个走量的状态,公司对创作经验要求不高,但必须快速出活”;而去年跳槽的新公司,除了更好的待遇还有完本奖励和分成,他认为这表现了行业对内容更加看重,️“有经验的创作者现在是更容易赚钱的。”
制片人元杰则补充表示,这得益于过去两年来,️制作端的收益进一步提升了。
在依靠“投流”、主打付费模式的行业早期,制作方能够拿到的分成是非常有限的,️在平台方、投流方占据更多行业话语权的情况下只能拿到10%-15%,“所以那个时候必须压缩制作费用,如果做不出爆款其实也就赚个辛苦钱。”
但情况在2024年以来不断发生变化。
一方面,是以端原生、IAA免费模式等全新变现模式的出现为代表,制作方能够跳过“投流”的重资本要求,更直接地获得收益;另一方面,在各平台争相竞争优质内容方的背景下,还在不断优化对制作端的分成模式和扶持方案。
图片来自《2024微短剧行业生态洞察报告》
“这其实是给行业带来了更多的可能性。因为过去投流剧的成本,最低能压到30万;但现在做端原生剧,成本可以做到100万,如果是平台定制的剧集还能放得更大。有了这个前提,️我们才敢做一些精品化的东西,也才有更多专业人才愿意进来。”
元杰所在的河南郑州,是近年来行业存在感越来越高的“短剧之都”。他最直接的感受是,️行业内的人工更贵了,制作成本也不断提高,但行业的专业性也在上升。
“比如过去群演一天80元就能搞定,现在市价是150-200元,但是我们可以找更专业的群头,找演员的匹配度也会更高;我们请的摄影师、灯光师,基本上是一天2000元起的,基本都是熟练工;甚至微短剧也有了专业的场务组,每天每人400元,跟拍广告的费用一样。”
但在专业人才领域,整个行业其实还有较大的缺口,包括专业的导演、编剧包括有经验的制片人等,都在成为稀缺资源。
“这就是为什么之前红果短剧要搞扶持,️说白了就是抢人嘛,行业的熟练工种就这么多,虽然也还在培养,微短剧的人才迭代也很快,但是能快速产出精品化内容的并不多。”
️尤其是在专业化程度较高的工种,也在通过建立工作室等方式强化收益。比如编剧岗位,根据剧查查数据,截至今年3月行业内可统计的编剧超过1.7万人,工作室和版权方共计250+家。
据木鱼介绍,相比过去在制片公司打工的形式,现在越来越多的剧本提供者,正在以工作室或公司的形式参与制作甚至出品,参与最终分成。
“这其实是比较正常的市场行为,”木鱼称,“一来,️剧本对于行业已经是稀缺资源了,有经验的创作者不太可能一直拿死工资;二来,像红果短剧等现在是直接从平台层面扶持好剧本,️有好项目在手可以直接主攻平台,这部分资源的含金量也完全不一样。”
围绕着微短剧产业,今年以来各大平台的热情,或许正在推动64.7万的数字进一步提升,或许很快会超过百万。
️他们能否从行业里真正赚到钱,决定着行业能否保持增速,以及未来的行业可能性。
️乱象
回过头看《好一个乖乖女》的分成纠纷,根据双方协议,当风起文化负责《好一个乖乖女》项目的剧本创作和50%的制作成本,与发行方“于今无量”按发行收入的5:5比例分成。
根据播出平台公告,该剧仅2月分账收入就已突破1000万元,但在4月14日“于今无量”公司提供的的结算单中,编剧方公司分成金额仅418万元,较实际应得短缺近100万元。
制片人马伟认为,这起纠纷其实不是简单的“编剧维权”,“其实更多的是之前占据行业资源的发行方、平台方,存在一些‘店大欺客’的行为。”
据马伟介绍,️在微短剧行业里,分成阶段的“数据不透明”、“话语权争夺”其实不算罕见,尤其是过去“投流”决定作品生死的时期,制片方往往处于更弱势的一方。“但是红果短剧现在数据是全公开的,其实类似的操作空间会越来越小。”
具体到此次事件,根据双方后续反馈,红果短剧已经介入调查;于今无量表示以后续公示为主,“这里面有误会”。
“行业里目前背靠编剧资源,已经成长起一批具有独立制片能力的实体,这在行业早期是很正常的,就好像长剧领域的王朔、海岩。对于真正有长远眼光的从业平台,这样的资源其实是需要大力维持才对。”马伟表示。
️对于更多行业中小创作者,类似的生存压力会更明显。
木鱼就表示,️行业里编剧被骗稿、偷创意是非常常见的情况。“比较常见的情况是,到制片公司参与过稿会、项目会之后,对方否决了你的项目;但是接下来你发现对方公司做的某个剧用了你的核心创意,而你已经写出来的东西就成了‘抄袭’。”
️事实上,许多传统影视行业出现的侵权乱象,都已经出现在短剧领域。编剧从前期被偷创意,到制作阶段遭遇阴阳班底被踢出局,再到后期拖欠尾款,账目不清,木鱼都听过不少现实案例;甚至卷款跑路、骗财骗色的情况,也在业内出现过。
不只是独立编剧,作为签约编剧的木鱼离开上家公司,一个重要原因就是“干多干少一个样”,️“只要不是做出了大爆款,签约编剧基本是拿不到分成的,甚至给你扣个‘抄袭’、‘烂尾’类的帽子扣奖金、不转正。”
除了编剧,许多工种的从业者都出现过被无理辞退、分成纠纷等问题。
新导演落落此前在拍摄过半的情况下,被制片人现场辞退并拒绝支付尾款,“跟影视行业一样的是,这个圈子并不大,你必须考虑闹大了没人用你;但相比传统影视行业,微短剧的幕后人员可能更难维权,因为微短剧大多没有片头片尾,所以都没有署名。”
️创作者们的另一行业困境,还有目前依然在普遍“拿命肝”的工作节奏。目前大部分剧组依然保持着十天一部剧、一天拍十集的超高强度拍摄,每天3、4个小时的休息时间,让很多人有了各种“职业病”,不少从业者很难保持连续进组的节奏。
在元杰看来,种种乱象背后,是行业前期泥沙俱下的无奈。
️“微短剧的制作门槛并不高,入行的公司也是良莠不齐,各种为了节省开支导致的乱象,可能会比影视行业更普遍、更无序,出现‘编剧维权’是非常正常的。要改善这种现状,或许要等到行业更加规范化、潮水退去之后,给更专业的创作者提供更专业的权益保护。”
️“说句不好听的,影视行业不也没解决问题呢?”
️走出无序
进入2025年,相关平台的扶持力度更大,也成为推动行业规范的关键力量。
一系列分账破千万的微短剧项目在过去一年里加速出现,更出现了分账破3000万的《原罪》、分账2700万的《执笔》等,持续刷新分账金额新纪录。️对于制片方和从业者来说,这意味着原本处于弱势方的他们,在获得更多发展机遇和行业话语权。
反过来看,这也对从业者的业务能力,以及行业的精品化水平提出了新的要求。今年1月,番茄系发布了剧本投稿政策新规,将不再接受10集提案投稿,调整为30集正文+30集大纲+人物小传,进一步提升了对编剧专业性、故事完整性的要求。
️但目前行业人才培养层面的乏力,又成为制约行业发展,也是限制更多从业人员成长、推动行业有序发展的一大要素。
元杰指出:“影视行业是有一套完整的人才培养流程的,专业院校教育、各个工种的传帮带,再到不同体量作品的专业化训练。但这一套用不到微短剧上,行业实践已经证明,直接把影视人才拉过来拍短剧行不通,作品节奏、表达方式、视听语言都不是一个体系。”
“可以说,️到目前为止行业里大部分熟练工种都是‘干中学’,碰出来的经验;一些头部公司可能有内容的经验总结,或者老带新的方式,但这些影响都是很有限的,而且这行人员流动大,传帮带稳定性也差。”
这会对从业者的权益带来直接影响。毕竟从平台和公司的角度,只有真正具有专业能力的人才能吃到蛋糕,而且这个门槛正在越来越高。
马伟同样认为,从业者的权益保护需要更专业化的行业氛围,以及相应配套的机制,“最简单的比如群演有群头,演员有MCN或者经纪公司,他们面对制片方就会更有底气。️但要进入这样的体系也是有准入门槛的,就是首先需要人家认可你的价值。”
对于仍处于发展早期的微短剧行业,从业者的权益保障,是一个亟待解决、但同样需要时间的大课题。
而可以肯定的是,来自政策端、平台侧等方面的扶持和发力,正在推动行业进一步发展,并进入精品化、正规化的生产新阶段,在这个过程中,微短剧行业将获得走出无序的新动力。️更多从业者会从中获得切实的收益,或许这个时间,并不会来得太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