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白莲花度假村》:执象而求的幻灭

2025-06-08ASPCMS社区 - fjmyhfvclm

HBO的《白莲花度假村》第三季完美落幕,整体节奏渐渐深入,而不像前两季那般高潮迭起。在结局的翻腾浪潮中,我不禁想到苏轼那句“寄蜉蝣于天地,渺沧海之一粟”,一方面体会到美剧中的文学韵味,另一方面也对编剧的深厚功力感到由衷的钦佩。

从《白莲花度假村》系列来看,每一季的背景与主题都有着鲜明的差异。第一季发生在夏威夷,聚焦金钱与阶级;第二季则将故事搬到西西里岛,探讨性与欲望;而第三季则将目光转向泰国,主题则是灵性与死亡。这些故事中,编剧对特权、伪善以及心理投射现象的批判贯穿其中,各有侧重,却又步调一致。

作为白人编剧,麦克·怀特不走重复前Metoo时代的旧路,而是站在观念革新的前沿,尤其在性别意识愈加觉醒的当下,他在性别议题的敏锐洞察力尤为可贵。麦克·怀特所展示的核心观点,便是性别不过是社会赋予的原始划分,现实中的人性差异并非单单取决于性别。

在《白莲花度假村》中,我们也看到了柏拉图的哲学思想。柏拉图将人类的灵魂分为三类:第一类,欲望驱动的人,他们贪恋金钱,适合从事生产与买卖;第二类,意志坚定的人,他们追求超越金钱的荣耀,适合保卫家园;第三类,理性至上的人,他们超脱物质与虚荣,专注于理想的探索与社会治理。

如果让那些贪财的人去守护国家,国家早晚会遭到背叛;让追求完美和荣耀的人当工匠,可能得等到下辈子才能做出一双好鞋。而理性的人,正是那种《论语·为政》里提到的“君子不器”型人物。柏拉图认为,每种灵魂没有对错,错的是他们所处的赛道,而一个正义且运转良好的社会,应该使人们各安其位。

《白莲花度假村》中的人物反映了这种复杂的矛盾,内在需求与外在表象、自我认同与实际行为之间往往有着深刻的裂隙。剧中人物常常执迷于外在的表象,以此为追求的标准,最终为虚幻的理想所累。这种伪理想主义经不起考验,而一旦破灭,就带来强烈的讽刺效果。

比如,在第三季中,来自美国南方的蒂莫西一家,女儿派珀看似最为理想主义,殊不知这一切不过是她的自我标榜。她在泰国度假村一到便被异域风情所吸引,向母亲宣称要在当地寺庙待一年,以亲近佛学。然而,当她在寺庙中感受到不适的生活环境后,她立刻放弃了这一计划。她对物质的依赖与对外界标准的追求,最终让她失去了最初的理想。

派珀的母亲维多利亚深知这种情况,她从不硬碰硬,而是通过实际的方式让女儿体验到现实的严苛。她相信“由奢入俭难”,这也成功让派珀认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的脆弱与浅薄。维多利亚的精明之处就在于她让女儿通过亲身体验领悟,终究生活的真谛并非依赖享乐,而是勇敢面对贫困与艰难。

在第三季的其他角色中,亦有不少人物陷入了同样的“执象而求”的困境。比如萨克森自以为是万花丛中的顶级猎手,然而面对特殊要求时却害怕退缩;塑料姐妹花想要融入泰式节日风情,却被熊孩子的水枪弄得落荒而逃;贝琳达希望创业,却在拿到天价封口费后抛弃了曾经的伙伴。瑞克则以为自己报仇雪恨,结果却误杀了亲生父亲。

这些人物的悲剧,正是因为他们执迷于外在的表象,不肯放下自己固守的观念,最终导致悲剧收场。而在泰国度假村的本土保安与伴舞小妹的故事中,我们看到盖涛本以为自己踏上了上升之路,但却是在“防卫过当”后换得了更为世俗的胜利,珍珠则通过操控他实现了她自己的功利目标。

这一切,无论是从剧情还是人物塑造上,反映出了麦克·怀特对人性的深刻洞察。在他笔下,瑞秋在面对事业与爱情的矛盾时,陷入了自己认知的困境。她既渴望突破现状,又不断回归旧有的价值观。最终,她放弃了改变,并回到了自己曾经所依赖的那个旧有世界中。

从这些故事来看,麦克·怀特所展现的,不仅仅是对女性角色的复杂刻画,也有对所有人的普遍洞察。在每个角色的身上,我们看到了对理想与现实之间冲突的深刻探讨,以及在面对个人理想与社会现实之间的抉择时,人性的脆弱与挣扎。

全部评论